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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一共養(yǎng)過三只貓,但結局都不怎么好。每只貓臨死前凄厲的叫聲和絕望的眼神,我都看在眼里。后來,我一直不喜歡貓。
養(yǎng)貓是為了抓老鼠。那幾年,我們那里的老鼠特別大,膽子還很壯,晚上走路都能在不經(jīng)意間踹上幾只。但別人送給我們的貓都很小,豆芽菜似的,剛剛斷奶,叫聲也非常斯文,小小地弱不經(jīng)風地“喵”一聲,只能增加老鼠的斗志。小歸小,還是能引起我們無限憐愛。房前屋后就是河流和池塘,每天早晨長江的水都會放過來,也跟著來了數(shù)不清的魚。
一群小孩子沒事做,每天的活動就是給貓抓魚。魚很多,赤腳站在水里,魚都會過來啃腳丫子。拿一個小網(wǎng)眼的篩子,里面放上幾粒米飯,用雙手靜靜地置于水底,一下子就游過來一大群小魚,爭先恐后地搶飯吃。趁魚不注意,猛地把篩子端出水面,一次能抓到十幾條。還有一種辦法,就是用一層透明的塑料紙把盆子的口封起來,再挖一個小洞,在盆子里放上糠和米飯,讓它沉到水底,魚就會從小洞里游進去吃飯,吃飽了也很難找到出口安全返回。我們
魚的時候,小貓咪就靜靜地坐在旁邊等著,魚到手了我們也不煮熟,直接扔到地上讓小貓撿來吃。
媽媽說:“你們不能這樣子喂貓,它天天吃生魚會拉肚子的。”我們看著小貓一天到晚高興的樣子,覺得就這樣挺好。七八個小孩子輪番給小貓逮魚,小貓吃得很多,卻一點都沒有長胖。過了一兩個月,小貓果然拉肚子了。拉肚子讓小貓苦不堪言,眼神日漸暗淡。抱著小貓去打針,一點好轉(zhuǎn)的跡象也沒有。后來,小貓拉得虛脫了,只能靜靜地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地看著我們,直至完全退出我們的生活。
第二只還是小貓咪,除了魚什么都不吃。所以后來當我知道有些貓只需要吃紅薯胡蘿卜面條就能茁壯成長的時候,可以想象我當時有多么的驚訝。第一只貓在我們心里留下的傷痕太深了,所以我們不知道該怎么來寵愛這第二只貓才好。每天辛辛苦苦地捉魚煮熟了給它吃,不知道為什么它還是病懨懨地,魚吃得越多狀態(tài)越差,后來就化成一縷輕煙,從我們童年的記憶里飄逝。
第三只貓是最可惜的,自己葬送了美好前程。河邊都長滿了柳樹,夏天正熱的時候在湖面灑下一片蔭涼,很多鱔魚就趁人少的時候偷偷鉆出洞外,把頭伸出來乘涼。這只小貓不知道怎么發(fā)現(xiàn)了水底下的魚,或許已經(jīng)聞到了魚的腥味。天天守在河邊等,從來不像別人家的貓一樣趴在家里睡懶覺。終于有一天,這只貓經(jīng)受不住誘惑,或者是實在忍無可忍,它竟然奮不顧身地朝那條約一斤重的鱔魚撲過去。結局是可想而知的,一只不會游泳的小貓,去水里抓一條精明的老黃鱔,除了讓自己變成漂浮物,還能有什么辦法可想?
真是命運多舛,不知道為什么每只貓都這么痛苦。以后,我們再也不養(yǎng)貓,但我始終在想這三只貓真正的死因。直到后來有一天我看到一句話:戀什么就死在什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