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洛
安康詩群中,陳鵬是較為年輕的一個。他的寫作大體起始于高中時代,他所就讀的漢濱高中在這座城市的偏左或偏右,是一條街綠樹掩映詩意集結的幽深處。
自古詩人出少年,青春有詩做伴,是件幸事。“從最初的一道月光,我就開始了流浪。”每個人寫詩的動因都不同。在陳鵬的自序里“我有一個姑娘”。為了這個“有”或“莫須有”的“姑娘”,少年陳鵬按照自己既有的詩歌意志游走并一意孤行,固執(zhí),自我,甚至旁若無人,在冬天還沒開始的時候,灰色的眼睛就投向了更遠的天空,帶著少年的憂愁上路;蛟S是逃離,或許是追尋,帶著自己的詩歌追求和詩歌理想,找尋生命和精神的高地。
一條大江流經(jīng)安康,也流經(jīng)陳鵬的童年和少年。漢江是他的記憶之河,也是他詩歌發(fā)生的源頭和宿地。他執(zhí)著堅持著自己的詩意追求,以一種自然之心,詩意表達出一個江河之子對養(yǎng)育他的這條大江和土地的敬重與膜拜。
“大魚”是陳鵬的筆名。這或許和莊子《逍遙游》中所說的故事有關。傳說北方的大海里有一條魚,這條魚的名字叫做鯤。鯤的體積,廣闊無垠,大到幾千里。某一天,這只龐大的動物從水里蓬勃而出,變化成為鳥,它的名字就叫鵬。鵬的脊背,也不知道長到幾千里。當這只鵬奮起而飛的時候,那展開的雙翅就像天邊無盡的云塊。這只碩大無比的巨鵬鳥,想要遷徙到南方的大海,它在飛行的過程中,翅膀拍擊水面,激起三千里的波濤,沿海面上急驟的狂風盤旋而上,直沖九萬里高空。
莊子浪漫而華美的哲學之旅,從這條大魚的旅程開始。陳鵬的詩意之旅或許也就一條大魚而開展。胸懷鵬程萬里的大魚的理想,不失堅守大地小草的本分。“不斷向下探索,向外鋪展,最大限度最大可能地汲取陽光和水分,一點點積累一點點壯大直到占滿向陽的山坡”,這是陳鵬筆下一棵草的生長方式也是詩人自己的生存理念和詩意的生活方式。
不抱怨,不氣餒,不妥協(xié)。追求自由,但不失去詩歌的原聲,也沒與生活背道而馳,在靠近人性和美的道路上緩慢前行。那些被具體化的事物無處不在,也與我們每天發(fā)生著這樣那樣的關聯(lián)。善于思考,熱愛生命,足以使陳鵬有理由對這個世界發(fā)出自己的聲音。他沒有放棄孤獨,放棄贊美和憂傷,以在場的方式,呼吸著詩歌,吐納著詩意。
氣質獨特,語言內斂。在陳鵬的精神世界,處處體現(xiàn)了一個年輕詩人內心堅據(jù)的獨立姿態(tài)。他把瞬間進發(fā)一閃而過的星光雷電,或細膩或哀婉或磅礴,感動自己也打動別人的情態(tài)意蘊,如實呈現(xiàn),讓閱讀者減慢匆忙的步履,注視,沉靜,有所動,有所思。這是他在時光緯度上的一次次泄露,也是與客觀世界的真誠對話之后,返還給我們生命體驗的真相。
自由、靈動、溫暖、悲憫、審視、承擔。陳鵬更像是一個秘密的修煉者,躲在塵囂的背后,冥思,幻想,朝拜著自己內心的詩歌圣地。不刻意,不偽飾,不虛妄。心態(tài)安然,在與詩歌不斷靠近的同時,又不忘保持著一名年輕詩人對生活特立獨行的疏離和抵抗“所有的風都吹向了遠方,寂寞的遠方,寂寞的王……”當月光照在大地上,一條大江,靜流無聲,時間在此刻慢下來,詩意就這樣在一位年輕的詩人的駐足、回眸、行吟中自然發(fā)生。
或許也有時候,因為行走之初的局限,慌張,而不夠完美;蛟S有這樣那樣的青澀和缺欠,但只要還在行走,還在堅持,還在路上,就值得觀望和期待。
向生活學習,向詩歌致敬。詩意生活遠比寫作本身更重要。這是對陳鵬,也是對更多寫詩愛詩的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