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楚安
畫家朋友李相虎(號青泥散人)發(fā)微信,讓我看一幅油畫,這油畫是我的朋友侯巍生前于2004年在浙江紹興東浦鎮(zhèn)所畫,畫的是水鄉(xiāng)紹興。那年春節(jié)我是與他在那過的年,不幸的是他在兩年后猝死于北京燕山腳下的畫室里!他的72幅遺作被好朋友、西安天啟文化公司的梁鵬飛、徐晶(子越)夫婦打包收藏,并在多方努力下終于在法國盧浮宮展出,告慰了侯巍在天之靈。不知何故此畫流落出來?前年冬,梁鵬飛兄中風愈后曾來紫陽,原來豪飲的他只能以茶代酒餐敘了。梁兄我們相識于23年前,那時他主持中新社《書畫中國》電視欄目,來紫陽拍攝石雕藝人黎成生和在紫陽寫生的油畫家侯巍,并邀請我做了訪談嘉賓。這以后我們便成了朋友。
晚上未及看手機,子時看手機方知朋友王曉群和邢世嘉在李相虎兄的蘭田畫室里看畫飲酒。想起來這疫情3年我也是足未出市,上次與相虎兄相見是2019年的3月,也是草長鶯飛時節(jié),他打電話相約于漢江邊古鎮(zhèn)流水吃魚宴,也是王曉群安排的,那次相虎兄與他的旅日畫家弟子李辛同在。李辛在日期間,他的老師竹原城文教授曾問中國哪里還有石板房,而李辛從李相虎老師那知道陜南紫陽尚存留有石板房民居,這樣竹原教授便攜夫人演子于2007年3月在李相虎兄陪同下來紫陽寫生。李辛電話連線了竹原先生,竹原對我說紫陽之行印象深刻,聽到你的聲音仿佛就在咋天,往事歷歷在目……
7年后的2014年,李相虎邀我去西安觀看他的《中國有個韃子梁——李相虎焦墨寫生展》,這之前,他在商州韃子梁居住寫生時曾打電話邀我到他那兒小住。記得展出那天崔振寬及馬繼忠老師也去了,崔老師因和相虎很熟,看畫時問得很仔細,間或也請教李相虎一些書法上的問題。我與崔老師也是10多年未見,一見面便問:紫陽的石板房還在嗎?他于2000年曾攜弟子石英、李天海來紫陽寫生,后創(chuàng)作出巨幅焦墨畫《紫陽系列》,巡回全國展出后引起畫壇震動,他曾在畫上題款“此行乃美的發(fā)現(xiàn)亦美的告別也!”不料竟一語成讖。那天飲酒時相虎兄的學生、時任陜西國畫院院長范樺亦在。相虎兄出道很早,1976年時就有油畫入選“全國‘雙慶’美展”;隨后又連續(xù)參加全國美展并獲獎。他只是人很低調,不事張揚,很多年沉寂在半坡博物館里寫字畫畫讀書。賈平凹在他的散文《青泥散人李相虎》一文中說“青泥散人的字并不為世所重,目下世風靡麗,沒有多少人能欣賞他的字的,他的字只供搞書法的人去看,趣味太高,感應人寡。”他在一次偶然的紫陽旅游時我們相見,又相交到相識。我一去西安他家,他便吩咐家人:炒幾個菜,我和楚安喝幾杯!當嫂子端來一盤脆炒藕片時,相虎兄用筷子指著菜說,這菜又叫蓮藕,蓮者“廉”也,吃點蓮(廉)菜,出污泥而不染吧!這以后我到西安便去他家看字品茶飲酒。他也不時地或郵寄或托朋友帶來他寫的字,“蒼老苦澀”的書法有魏碑體、有行草、有隸書、也有大篆及金石銘文,情深誼長皆浸潤于字里行間,瀚墨香氣四溢!紫陽文筆山悟真觀落成開光,我打電話請他為紫陽殿書丹對聯(lián),不幾日便收到了他寄來的丈二長聯(lián)(聯(lián)語乃道學家樊光春撰寫),字樸拙敦厚,墨氣淋漓,仿佛有道炁飄散……
近幾年,相虎兄也仿佛齊白石般,衰年變法,寫各種書體,畫焦墨,畫油畫,還引來湛北新老先生前去觀賞,近期,他在微信上又曬出了他的雞毫隸書……用雞毫寫字,原書壇耆宿少默(澤秦)老搦管自如,沒有一定的功底還真不好把握。
疫情一結束,相虎兄便打電話說,幾年莫見了,你還莫到我蘭田的畫室來看看,曉群已來過兩次了!唉,我對機械天生愚純,至今不會開車,這不會開車就如古人不會騎馬,便是幾多的不便。
昨晚與曉群通了電話,又回了邢世嘉微信。世嘉說一到李相虎畫室,聽說我是紫陽人,便提起了你,你耳根子不發(fā)燒嗎?世嘉是近40年的老朋友了,上次見他還是在3年前曲姐輔琴的葬禮上,他專程從西安趕來悼念致哀,我挽留他一起坐坐,他說馬上又要回西安,下次見面你不留我,我也要叨擾你備酒。
凌晨做夢,夢見與相虎、曉群及世嘉在一起痛飲,正喝得高興,卻醒了,方知南柯一夢。隨后便輾轉反側,竟不能寐。
最后說個紫陽真實的段子吧:20世紀八九十年代,尚缺酒喝,有一單位無職無權的小伙子,到下班時便脧巡于酒樓食肆(那時沒有包廂,誰在飯館喝酒一瞄便知),遇有熟人,便扯凳上坐,說道:我來暗(晚)了,先自罰三杯,然后補個通關。其實,人家還沒架勢(開始)呢。相虎諸兄,下次相見我就這樣開始!